南屏|从菊豆到卧虎藏龙,祠堂空间的再构“如果没有南屏,那中国电影史得是另一种样貌”,窝在硕大梁架构筑的空旷里,茫然对着来往不绝的游客,瞬息冒头的游思被捕获。虽然理智很快驱散了这幼稚的狂想,但在须臾间,我并不怀疑正是自己所处的空间给了两位导演灵感。
从客观上说,南屏村内紧贴的两座祠堂算不上典型构建;环顾整个古徽州,论面积它们居于中游,论细节两者就更显气短。在踱过张扬的门楼后,很快就要面对头顶似豆腐块一样方正的梁架,我不怀疑它们能完成任务,但同时也不想压抑自己的失望。
但可能也恰是这种寡淡,电影的布景工作才得以更快速的进行。一个古朴硕大但又偏不具个性的空间才是拍摄所需。从真实的空间里剜出一块璞玉,再去编排和演绎想象,南屏的贡献其实就只有这些;叙秩堂承担了菊豆的拍摄任务,几年后隔壁的叶奎光堂则被李安选中。
在两位导演的的构思下,原本祠堂的痕迹被抹去了,前者借由染布的工具强调着工坊的身份,而后者则成了镖局的一进。电影和纪录片自然不同,因此对于祠堂功用的再构也不可避免。只是相仿的异化中,卧虎藏龙似乎更胜出了一筹。
祠堂和民居的形态分辨是个大议题,不过在徽州地区,两者的差距是显见的泾渭之别;前者是以多个檐廊合院组成的建筑群,而后者则是带小天井的“小方盒”。虽然有介于两者灰色地带家祠存世,不过家祠者的形制多数依附在徽派小民居的框架里,而如今各个古村中的祠堂都是不该住人的。这也就是说卧虎藏龙中包含了几进空间的巨大镖局并不存在于徽州地区。
但有趣的是徽州没有,不代表“江南”这地理概念下就找不到对应。就在新安江下游支系的婺州,尤其是以东阳为首的婺东,民居和祠堂大多都以合院形式存在而难分彼此。其中的佼佼卢宅更是以九进的厅堂而独步江左。别说放下一场古典械斗了,操练一帮可冲击县衙的家丁打手也没什么问题。
相较之下菊豆有更多戏份在祠堂里完成,但把旧祭祀的空间作为工坊则要虚无缥缈的多,更接近纯粹的艺术创作。其实如果没有南屏,中国电影史上还是会有菊豆和卧虎藏龙的,无非是在徽州再找一个村子罢了。反倒是如今祠堂若是没了当年的布景或者墙上高悬的剧照,那冷清和疏离估计得再加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