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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的此刻

  • 易胜华勇者律所 2023-08-21 15:55
    庐山牯岭街的“美庐”,外表看上去是一栋普通的石头房子,这样的别墅在庐山至少有几十、上百栋。走进去看,里面的格局和陈设也挺一般,算不上奢华。虽然有浴缸、冰箱、钢琴,但八九十年前的富人家里应该也买得起。

    这是当年老蒋和夫人美龄在庐山的家。老蒋将这座楼房命名为“美庐”,一语双关:“美丽的庐山”,“美龄的房子”。院子里一块大石头上的“美庐”二字,是他亲手所题。在动乱年代,这些字被铲掉,后来又恢复,但还是留下了坑坑洼洼的凿痕。就像额头的伤疤。

    跟随熙熙攘攘的游客走在美庐里,导游的讲解声此起彼伏,大同小异,无非是这里住过国共两党的领袖。毛先生来庐山休养或开会的时候,曾在这里小住,还在院内的石凳上休息。不知毛先生当时有怎样的感慨?

    据说,国民党败退台湾后,两党曾就第三次合作进行私下接触。毛先生同意将庐山作为老蒋的汤沐邑(封地),还可以拥有少量的卫队。遗憾的是,因为动乱爆发,和谈随即终止。否则,祖国统一大业有可能提前五十年实现,民族伟大复兴指日可待。

    毛先生当年住进老蒋在庐山的房子,可能是出于胜利者的满足感。其实,他在庐山另有住处。毛先生虽然来过几次庐山,留下过几首著名的诗词,“冷眼向洋看世界”,“无限风光在险峰”等。但他胸怀天下,喜爱全国各地的山水,曾经明确表示,想在家乡韶山的滴水洞终老。

    而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老蒋为何对庐山情有独钟?不但将庐山作为“夏都”,经常在这里办公,还在这里建起爱巢。即使败退孤岛,也还念念不忘,用庐山的“牯岭街”命名台北的某条路(杨德昌导演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发生在台北而不是庐山)。老蒋甚至期待,回到大陆后在庐山度过余生,并为此和一辈子的对手讨价还价。

    老蒋的家乡浙江,也有很多美丽的风景,比如西湖、普陀山。他发迹或建功立业的地方,比如上海、广州、南京、重庆,都值得他更留恋。天下的名山有很多,可他偏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座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庐山。到底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被他称作“美庐”的家里,留下了他很多美好的回忆,夫妻恩爱,琴瑟和谐。庐山的清凉和美景,足以抚慰他面对内忧外患的焦虑心情吧。

    美庐侧面的一扇小门紧闭着,石墙上爬满了藤蔓,让我想起李后主的词。“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老蒋撒手人寰已近半个世纪。若他当年入土为安,坟头的草有这么高了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当院子里的游客散尽了,从喧嚣中走出来的美庐,就像一位白头宫女,会不会思念它曾经的主人?

    当月光洒满整个庭院,当山风轻轻拂过树丛,那是他们的魂魄归来了吧…… 

    2023年8月23日七夕节 于庐山牯岭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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