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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闫涛_5601 2023-05-31 16:39
    哀而不伤,犹在“山里”
    日本文化所展现出来的美学风格可以说影响了好几代亚洲人,但相对于吾家少年那波受日本电子消费品和动漫二次元影响成长起来的世代,人到中年的我,反而更喜欢某种古典的日本之美。
    我心目中的日本古典之美,大约是川端康成的《雪国》和三岛由纪夫的《金阁寺》,我没有去追溯这种审美情趣形成的文化渊源,仅仅凭个人的感受而言,在众多日本美学的文化标签中,我尤其迷恋“物哀”和“侘寂”。
    五月底来澳门的第一顿晚饭,终于如愿以偿的品尝到了大仓酒店里的“山里”日本料理,在这里我感受到了“物哀”和“侘寂”在味蕾上的真实存在。
    澳门的酒店那么多,蔡澜先生最喜欢的就是大仓酒店,这自然和他多年日本生活的经历有关,而每次来澳门,蔡先生必然会光顾的就是这家“山里”日本料理。
    我也喜欢日料的味道,但总体说来国内日料的水准无法和港澳相提并论,其中既有人才交流的原因,更有物流条件的约束,我和蔡澜先生在澳门共同的好朋友米夫也是狂热的日料分子,他也不断推荐我品尝“山里”,于是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山里”和澳门其它日料有何不同?
    老米挠挠头说:其它日料也不是说不好,但那种挥金如土的土豪料理,始终不是日本文化的精气神。“山里”是京都一派的会席料理,风情大不相同。
    充满着对风情各异的期待,如愿下箸“山里”,菜肴的味道很清淡,和之前追求极致鲜味的体验大异其趣。店里的解释是“山里”多以山间时令的植物食材为主基调,“合时而食”,晚宴名为菖蒲会席,顾名思义,乃是草木动情。
    喝一口汤,觉得那种淡雅的草本香气让人心境平和,但似乎又缠着一种苦涩的哀伤,日本人并存着对美的追求和绝望,渴望生如夏花之灿烂,却恐惧凋敝枯竭,因此,每每繁花满天之际,却黯然神伤。
    “物哀”并非一种消极主义,我将其理解为一种敬畏,甚至更进一步说,这是一种敏感的共情能力。知己苦、知他人苦、知天地万物苦,这也许就是所谓“见自己,见众生,见天地”的修为。
    物哀蕴含着一种衍生出来的简约和节俭,正如蔡澜先生说的:日本人吃豆子也是一粒一粒吃,那种专注,并非吝啬。
    陈晓卿老师也说过,我们自己民族的基因中还包含着对饥饿的恐惧,所以在食物呈现方式上表现出来的就是一种极尽各种能事的奢华和铺陈。
    恰如其分的少,恰到好处的痛。我以为这或许就是对生命最好的体验方式,简单来说,就是物哀。
    对“侘寂”一词的认知,最初开始于欣赏日本园林和绘画里“枯山水”的意境,觉得无非就是极度的留白和虚无,后来得知这是小乘佛教东渡之后从“三法印”中衍生出来的一种美学气质,除了严苛删繁就简的外在形式,还善于利用刹那的反差印证广袤的空灵,就像“俳圣”松尾芭蕉的名句——寂然,蝉声沁入苔石。
    “山里”的整体氛围很安静,端上来的菜肴也有些朴素。用长崎芝虾做的虾面配上蔬菜汁,和歌山的香鱼炸成天夫罗不配酱汁,北海道的“六线鱼”仅仅是用豌豆和玉米轻煮……按照梁文道先生把美食划归为“采集”和“烹饪”两大流派的观点,“山里”毫无疑问属于“采集”这一流派。
    我印象较深的是用北海道鲍鱼做的“炸物”,其质感更接近于中餐里的烩煮。
    说完了风雅辞藻,聊回一些世俗尘埃,眼下精致日料在内地沿海一线城市大行其道,奢靡程度令人咋舌,而就在以“销金窟”闻名的澳门,“山里”的消费相形之下只能说中规中矩。
    价格含蓄,却有严谨的日本师傅为你料理有原产地认证的大分县丰后和牛,还有比“唎酒师”更高段位的“酒匠”为你侍酒,如此,真是三观朴素了。
    哀而不伤,乃是人生常态,下箸“山里”,便是人生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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